那楼梯盘旋而上,站在楼底一眼就能望见楼顶.每一层的教室外面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每逢课间走廊上便站满了青春亮眼的男女学生,他们间的嬉笑追逐让这所城郊的职业校堂充满了醉人的欢快而自在的气息.学校周围绿意盎然,万物自由的呼吸,恣意的生长.老师们的眼神一律充满了慈悲仁爱.他们不再一味的关注学业,三令五申的是安全第一.就像面对一批业已完成的产品,质量好坏还在其次,安全无误的发送到各自的岗位才是万事大吉.  开学不久的一天早上,将要迟到的我一脚飞快的踏进楼梯,听闻楼梯拐角处有人说,看那男生,有点帅.我循声望去,几张脸一晃而过.楼梯间一时静寂无声,细细碎碎的九月晨光洒落在我仰望的脸上,那是一张明净的少年的脸,那年我16岁,刀光剑影的中考已然远去,接着又度过了一个浑浑噩噩的夏天,我终于还是站在了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如果时光倒流,可以让我重新选择,我想我不会再走进那个考场,参加某职校的招生考试.虽然,在那个计划经济还没有完全没落的年代,这所职校是许多工厂子弟,成绩后进的学生最佳选择,在学校呆满3年,就安然的回到到各自父辈单位就业,我爸是事业单位,我们统招一系也会分配到各个企业.,虽然我未必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重荷下绝处逢生,但我仍然不愿意再选择这条看似稳妥实则窘迫之路.那场考试似乎将我颠沛流离的后半生一锤定音.而想不到的是参加那场考试的,还有k.k和我中学同班，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洗涤，他最终成了我此生最亲密的朋友。而那个时候的k ,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重点培养考重高的对象。当那天监考老师已经在发放考卷了，k突然出现在考场门口，然后来到我后排的空位坐下，我都一直惊魂未定。后来我问k，那天考试真tm巧合啊，你居然坐在我后排，不过你过一会儿就交卷离场了。k对此事的记忆很迷糊，他不记得坐在我后排。他说，他爸之前跟他报了名，他本不想去，后来在他爸的劝说下只好去应付了事。也不说答完题让我看一下。多年以后说起此事我佯装责怪，你应付那种考试不是小菜儿一碟。K一脸云淡风轻的笑，记忆力永远的云淡风轻。30年后当k领着我们一家老小游览北京城，当他扛着我们的行李，穿过人流汹涌的西客站，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想起了92年夏天那些杳然于岁月中的前程往事。k是我们“7人帮”里唯一考进重高的。老袁去了万州某职校。老梅，老潘，还有老雷进了普高。进本地职校的就我和豇豆。我们就像一把棋子，散落在各自的归处，这样的布局也早已在冥冥中为日后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在我爸的陪同下，我去职校报名。可能过了报名的高峰期，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人，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男老师，他看了我填写的个人资料和报名单上的成绩，由衷的称赞了两句。记得那一年我考了统招系统的第二名，这样的成绩也注定只能是在一拨矮子中当高子，中年之后我对当年的自己何等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在当时，在听到老师的称赞之后还暗自欢喜。和老师简单交流的是我爸，我木偶似的跟在一旁，机械的应对着老师的问话。那时候的我，白而瘦，有时额前的头发会遮住半只眼睛，自以为是的其实很让人讨厌的一脸少年忧郁而文艺的作派。那个给我报名的男老师后来才知道是我们班主任李老师。记忆中李老师当时很年轻，衣着得体仪表堂堂。他后来在我的资料里看到我中学时担任过班里的宣传委员，于是找到我说，你还是继续担任班里的宣传委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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